啤酒打開蘇格蘭歷史大門的鑰匙!。《圖+文》

1707年,蘇格蘭根據《聯合法案》與英格蘭合並,成為大不列顛王國《the 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Ireland》的一部分,同時保持相對獨立。

但蘇格蘭和英格蘭的關系可以說是一部血淚史,在歷史上有過很多沖突,蘇格蘭則一直處於弱勢,所以在這300多年時間裡,蘇格蘭一直都有分家的傾向,獨立的呼聲從未中斷過。

就在今天,蘇格蘭將讓400萬超過16歲的蘇格蘭公民投票來決定,是否從大不列顛王國獨立出來。

我們沒有任何政治傾向,不會去幹涉別人的家事,但通過啤酒來了解一個更具象的蘇格蘭,也許在這個時間段我們能選擇的一個很好的方式,更何況蘇格蘭的啤酒其實有很多故事。

凱爾特人和啤酒

凱爾特人,跟我們熟悉的蒙古遊牧民族一樣,是以部族的形式長期存在的,它們沒有首都,在征服不列顛之前,他們曾經一度廣泛分佈在歐洲大陸上,先後征服了今天的法國、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等地區,每到一處,他們都對伊比利亞人進行殘酷的殺戮,直到羅馬崛起的時候他們還是一股不可低估的軍事力量。

來到不列顛後,一部分凱爾特人在今天的愛爾蘭和蘇格蘭定居下來,其餘的一部分占領了今天的英格蘭南部和東部,逐漸組成了現代意義上的國家。

其中,愛爾蘭的凱爾特人《即愛爾蘭人》從維京人手中奪取了都柏林,並把它作為自己的首都,而愛丁堡則被蘇格蘭的凱爾特人《即蘇格蘭人》選為自己的首都。

▲凱爾特人的房屋

凱爾特人使用苦味藥草釀制啤酒的傳統在蘇格蘭持續的時間比其他歐洲地區都要長,至少可以追溯到5000年的歷史。

早在新時期時代,凱爾特人就已經開始用大麥釀造麥酒,這跟歐洲北部釀造格瓦斯的方法類似。

凱爾特人這種豪放和不被約束的民族對酒精飲料的熱愛讓人驚訝,也是他們最早將啤酒釀造方法帶到了不列顛。

古羅馬人帶來的釀酒技術

公元117年,古羅馬帝國入侵不列顛,並駐紮了四個兵團在島上,但當第九”西班牙”軍團在鎮壓不列顛北方部落的一次不引人註目的小起義時整個被殲滅了《請參照電影《第九兵團》》,這就是蘇格蘭人最早反抗入侵的傑作。

雖然凱爾特人最終還是被趕到了北方,但他們迫使古羅馬皇帝修築了一條長100多公裡的長城來抵禦北方凱爾特人的侵擾,並修建了17座要塞,要塞中存有足夠一年的糧食,和古羅馬人生活必備的啤酒。

▲抵禦凱爾特人修築的長城

當時優秀的釀造啤酒的技術是古羅馬人生活中必備的技能,入侵不列顛後古羅馬人將用於集中供暖的火炕技術引入當地,建造永久的玉米烘幹機以及麥芽制造機,這些帶有地下煙道的雙層建築物遺跡可以在羅馬人的村鎮和農場中見到,這都是釀造啤酒最基本的一些技術環節,而且有記載證明,當時古羅馬人已經在駐地周圍開始制作和銷售啤酒,也出現了專門負責釀造啤酒的釀酒師。

當時的古羅馬人的麥酒中加入了繡線菊作為最原始的啤酒花作用,而在北部的偏遠地區,他們還形成了向麥酒中加入石楠花、紫薇和金雀花這些苦味藥草的傳統,有了最初意義上的啤酒,也是後來蘇格蘭啤酒的最原始版本。

古希臘航海家Pytheas在公元前325年指出,加勒多尼亞《蘇格蘭舊稱》的居民掌握了一種強力飲料的釀造技術。

Thomas Pennant在1769年所著的《蘇格蘭之旅《A Tour in Scotland 》》中提到,在艾萊島上,『愛爾啤酒通常使用三分之二的石楠幼株和三分之一的麥芽,偶爾加入啤酒花』。

這些都印證了凱爾特人掌管的蘇格蘭地區作為酒精文化『大國』,在啤酒發展史上具有著濃墨重彩的一筆。

蘇格蘭建立帶來啤酒發展

公元407年,沒落的古羅馬帝國面對匈奴的兇猛入侵,不得不撤回駐紮在不列顛的四個軍團老保護岌岌可危的羅馬城,凱爾特人看到機會開始大舉進犯,無奈之下古羅馬的後裔搬出了史上最有名的『救兵』-日耳曼人。

公元449年,日耳曼人越過海峽擊潰了凱爾特人,同時也趕走了古羅馬後裔,正式占領了不列顛。

敗退的凱爾特人占領了北部地區,其中一個名叫『蘇格狄』的部落,用他們自己的名字來命名不列顛本島的北方部份為『蘇格蘭』。

公元847年,肯尼思·麥克阿爾賓,這個蘇格蘭南部勢力最強大的首領,就創建了蘇格蘭的第一個朝代-阿爾巴王朝,但是比起南方的英格蘭王國來,這時的蘇格蘭王國更像是多個部落的聚合體。

直到1018年,蘇格蘭王國擊敗諾森佈裡亞王國,奪取了其北部的洛錫安地區《現在英格蘭和蘇格蘭分界線》,蘇格蘭才從一個純粹的凱爾特人國家演變為英格蘭那樣的封建國家。

▲蘇格蘭起點的象征-斯康石

蘇格蘭地區的凱爾特人與不列顛本島南部經過古羅馬訓教和日耳曼人統治的不列顛人不同,外來文化對蘇格蘭保持的文化和歷史並沒有太多影響。

凱爾特人從很早就開始種植大麥、小麥,輔以黑麥和燕麥作為食物來源,較為充足的產量讓他們能大范圍的開展釀酒工作,包括著名的蘇格蘭威士忌也被認為在那個時期就已經開始少量生產了。

蘇格蘭的啤酒完全吸收了古羅馬人留下來的先進技術和釀造理念,藥草和蜂蜜的使用成為了必不可少的標志性原材料,原材料的充足也讓蘇格蘭啤酒的水準越來越高。

小知識:日耳曼人占領不列顛後建立了七國,再加上原來的凱爾特人占領的北部地區,現代意義上的不列顛本島上的原始民族已經形成。

撒克遜人和英格魯人來自日耳曼,弗利然人來自今天的荷蘭,而朱特人則來自今天的丹麥。

到了公元600年,英格魯人和撒克遜人控制了今日英國的大部分,隻有威爾斯、蘇格蘭和西康瓦耳仍然控制在凱爾特人的手中。

新的居住者被稱為英格魯撒克遜《來自英格魯人和撒克遜人》,英格魯人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新文化《英格蘭的原意是英格魯之地》,也用他們的日耳曼語《英語》取代本土的凱爾特語和以前傳入的拉丁語。

盡管在後來仍然不斷遭到入侵,甚至完全被軍事征服,但不列顛本島的南部和東部,從此就被稱作英格蘭《她的人民為英國人,語言為英語》,而北部則稱為蘇格蘭。

小知識:肯尼思·麥克阿爾賓於847年在斯康石《上圖那塊方形的大石頭》上加冕為蘇格蘭國王,從而創建了蘇格蘭的第一個朝代–阿爾巴阿爾巴王朝。

戰爭和啤酒

阿爾巴王朝末代國王亞歷山大三世和他年輕的女兒死後,由於政治鬥爭,英格蘭稱為了蘇格蘭的宗主,但馬上蘇格蘭開始了反抗,戰爭從1297年一直延續到了1357年《電影《勇敢的心》描述的是蘇格蘭獨立戰爭的開始》,最後由於英法戰爭,英格蘭不得不承認了蘇格蘭獨立,但蘇格蘭為此付出了高昂的贖金為代價,蘇格蘭的整體經濟也因此收到了沉重的打擊。

▲穿著蘇格蘭裙打仗的蘇格蘭士兵

啤酒在這一時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蘇格蘭凱爾特民族的遊牧特性再一次展現,他們每次戰鬥前、勝利後、甚至是每天、每晚都要舉杯暢飲,戰時糧食的短缺也不能阻止他們對啤酒的依賴,更何況啤酒這種由谷物制成的飲料實際上也能成為能量的基礎來源,所以那時的蘇格蘭啤酒變得愈發的濃鬱,為的是喝醉,也是快速補充體力。

你可以參考眾多描述中世紀歐洲戰爭的電影當中出現的舉杯情景,那是一種讓人亢奮、難忘和略帶悲情色彩的啤酒盛宴。

小知識:經過數百年的戰爭、吞並、聯姻和繼承,日耳曼人建立的不列顛七國中位於南方的威塞克斯王國逐漸強大起來。

公元973年,埃德加國王舉行了隆重的加冕典禮,標志著統一的英格蘭王國的誕生。

在連年戰爭期間,那些不屈服於威塞克斯王國的不列顛人開始向西、向北流亡,逐漸融入了北部蘇格蘭地區的生活,讓蘇格蘭強大了起來,所以早在英格蘭王國誕生之前,也就是公元847年,蘇格蘭已經成率先稱為獨立王國。

兩國幾百年的友好通婚、聯姻之後,給政治陰謀埋下了種子,這次蘇格蘭獨立戰爭就是蘇格蘭國王成為英格蘭傀儡所導致的。

合並帶來的啤酒發展

公元1543年,『教會』參與下的政治鬥爭開始了,在短暫的與法國聯姻對抗英格蘭之後,1559年蘇格蘭內戰爆發,法國軍隊和教會被清除出了不列顛,倡導蘇格蘭和英格蘭聯姻的『新教會』成為了國教,1603年,蘇格蘭國王詹姆斯六世被英格蘭議會迎立為英王詹姆斯一世》,蘇格蘭與英格蘭的”王朝聯合”《Union of the Crowns》時代開始了,兩國仍然是各自獨立的王國,隻是共奉斯圖亞特家的君主為國王而已。

雖然後來的100年間政治鬥爭導致分分合合數次,但英格蘭議會在1706年、蘇格蘭議會在1707年先後批準了《合並條例》,兩國正式合並為一個國家,名為”大不列顛王國”。

那個時間段的英格蘭的啤酒發展可謂快速,遠超過蘇格蘭地區 ,一個城鎮法令顯示,蘇格蘭阿伯丁地區在1509年有超過150名釀酒師,全部為女性,而倫敦當時有290名釀酒師,40%為男性《早期啤酒釀造和銷售都是由女性完成》,15世紀60年代宗教改革之後,商業化的啤酒釀造開始變得更加有組織,1598年愛丁堡釀酒協會成立,這比1342年成立的倫敦釀酒協會要晚了250多年,但蘇格蘭的啤酒稅要比英國其他地方低,而且不用繳納麥芽的稅,這給了蘇格蘭啤酒商價格上的優勢。

在18世紀,一些在蘇格蘭啤酒界赫赫有名的酒廠紛紛建立,像愛丁堡的William Younger,格拉斯哥的Robert & Hugh Tennent,以及艾洛亞的George Younger,Dudgeon & Company 的Belhaven 啤酒廠於1719年在鄧巴建立,蘇格蘭的啤酒廠,特別是那些在愛丁堡的酒廠,有能力與世界上的啤酒巨頭們分庭抗禮。

殖民地帶來啤酒的快速擴張

對於國力貧弱、人口稀少,1707年時隻有100萬人口的蘇格蘭來說,與英格蘭合並為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發展機遇,而與英國合並也促進了蘇格蘭在文化上的啟蒙和復興。

當時正直英國在全球大面積擴張殖民地,蘇格蘭人和蘇格蘭文化也隨著殖民地文化走向了全世界。

1885-1939年間,近三分之一的英國殖民地總督是蘇格蘭人,阿伯丁、阿佈康、佈裡斯班、鄧迪、漢密爾頓、珀斯、斯特靈等地名在美洲和大洋洲比比皆是。

非洲國家馬拉維的第一大城市佈蘭泰爾是以探險家利文斯通在蘇格蘭的故鄉命名的,而贊比亞的一座城市直接命名為利文斯通。

當然,蘇格蘭啤酒也隨著殖民地文化一起,在全世界散佈開來。

在此期間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啤酒花已經出現並大范圍運用到啤酒當中,人們都認為蘇格蘭的啤酒廠不太愛使用啤酒花,反而是使用被認為落伍的藥材《前面提到到期使用的石楠花等》,其實從釀造和交易記錄顯示,愛丁堡的啤酒廠啤酒花的使用量與英格蘭的酒廠相當,而且早在1821年,愛丁堡就已經開始復制釀造那種出口印度的啤酒花味濃鬱的烈性愛爾啤酒,即現在為人熟知的IPA,並冠以蘇格蘭愛爾啤酒的名字。

愛丁堡的硬質水非常適合釀造淡色愛爾啤酒,1821年,釀酒師Robert Disher就是使用這個水源釀造出啤酒花香濃鬱的愛丁堡淡色愛爾啤酒,取得很大成功,其他愛丁堡的啤酒廠也紛紛效仿,將這種啤酒花味濃鬱的烈性愛爾啤酒出口到英國全境,並打入俄羅斯和美國市場,當時愛丁堡啤酒廠的銷售額,能夠同伯頓和都柏林的酒廠相抗衡。

蘇格蘭愛丁堡的啤酒在英國殖民地受到廣泛的推崇,可以與英格蘭伯頓的啤酒廠相媲美,到19世紀中葉,愛丁堡有四十家啤酒廠,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啤酒釀造中心之一』。

蘇格蘭啤酒的衰落

隨著工業革命的到來,蘇格蘭從棉紡織業開始一直到煤炭、鋼鐵,鐵路、船舶運輸,經歷了經濟大爆炸的一個時期,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大量人員的傷亡和物資的損耗使蘇格蘭一下回到了解放前,大量人員向海外移民,民族復興再次發展起來,這也是這次獨立公投最開始的萌芽。

雖然啤酒市場在這一時期逐步走向了衰落,但比利時進口商John Martin在上世紀20年代鼓勵英蘇格蘭的釀酒商為比利時的顧客釀造烈性的啤酒,在比利時它被稱為蘇格蘭出口型愛爾啤酒《Scotch Ale》,而美國的釀酒商則傾向於用『蘇格蘭愛爾啤酒《Scottish Ales》』來形容那種啤酒花味道微弱,麥芽甜度高的淡色愛爾啤酒。

新的發展

2003年以來,受到美國精釀啤酒廠的影響,Innis and Gunn啤酒廠出品了一系列橡木桶啤酒,即將啤酒放入威士忌木桶內成熟,愛丁堡的Brewdog啤酒廠自稱是啤酒界中的朋克,它的一系列瓶裝和桶裝啤酒因其不采用真麥酒形式以及高酒精度引起了相當大的關注和爭議,他們在釀造一款18.2% ABV的啤酒受到批評後,馬上進行了回應,接連出了一系列高度數的啤酒,最高達55% ABV,隨後這一記錄被同樣來自於蘇格蘭的Armageddon打破,現在啤酒酒精最高的世界紀錄是他們保持的67.5度。

▲67.5度的世界紀錄

當然不單單是酒精度上的發展,蘇格蘭啤酒廠是最先對接『新世界啤酒』文化的歐洲國家,他們有著得天獨厚的優質資源來釀造創新風格的啤酒,威士忌橡木桶就是典型的代表。

在艾雷島地區的泥煤烘烤的橡木桶是所有新世界啤酒酒廠追捧的『原材料』,還有像雪利桶、波本桶這種更常見的物料,蘇格蘭啤酒的快速創新發展可謂有著最得天獨厚的資源優勢,這就造就了我們現在最常見到的幾種蘇格蘭啤酒的典型風格,經典蘇格蘭愛爾、不添加啤酒花而使用石楠花等藥材的古典啤酒,還有經過木桶陳釀的各類味增口味啤酒。

另外在釀造啤酒所需的各種環節上,蘇格蘭也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被冰河時期冰川覆蓋的蘇格蘭,地下水礦物質豐富,水質十分適合拿來釀酒,而不列顛地區最高的山脈和盛產泥煤礦含量豐富的蘇格蘭低地,再加上全球最長時間的全年日照和豐富的降雨給農作物帶來的養分,還有和溫帶海洋氣候的涼爽潮濕,蘇格蘭有著所有釀造啤酒最優質的環境,不出好酒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