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一個暴雨即將來臨的悶熱午後，我們推開了中國單一麥芽威士忌俱樂部《Single Malt Club China》厚重的大門。
天上翻滾的雲讓這個碩大的、深色木質墻面的威士忌酒吧顯得尤為幽暗。
店裡空無一人，一縷陽光照在一張皮質沙發和慵懶地睡著的住店寵物威仔——一隻英文名叫『Whisky』的黑貓的身上。
俱樂部的合夥人之一譚觀榮先生熱情地請我們落座，並親自沖到吧臺後去倒水。
下午三點，在這個空間裡，繁忙的一天還未開始。
文：程千瑞 攝影：LEE
獨到眼光，讓大麥在中國發芽
譚觀榮《Kelvin Tam》，香港籍，中國單一麥芽威士忌俱樂部三位合夥人之一，是中國威士忌市場發展的帶頭人和見證人。
早在2003年，內地威士忌銷量僅18000箱時，譚觀榮就看好內地市場，毅然從香港隻身前來『傳教』，並於2005年正式成立了中國單一麥芽威士忌俱樂部。
『當時在內地，幾乎沒有人喝威士忌。
進口的威士忌絕大多數是五星酒店中的國外旅客在消費，都是已經熟悉威士忌的酒友。
但是我和兩位合夥人都看好內地的市場前景』譚觀榮解釋說：『當時茶文化在中國盛行給了我們很大的信心。
我認為威士忌文化和茶文化神似，都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入門，要謙虛地學習。
我在大陸人身上看到這樣的學習精神。
當時每個我拜訪的老板辦公室裡都有一整套茶具，很多好茶，他們願意花時間去讀書，去追求味覺和知識上的極致，這樣的精神在香港人身上就沒有，香港人太忙了。
所以我當時就放棄了香港市場，直接把俱樂部成立在北京。
因為想要入威士忌的門，肯花時間是最重要的』
看準市場，跑馬圈地
既然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的十年就是開疆擴土和堅守城池。
『2003年到2005年，我用兩年的時間完成了全國各地的走訪，逐一拜訪各地喝威士忌的酒友』譚觀榮說：『當時全國隻有200個左右會買威士忌喝的人，我還從這些客人口中聽說了在其他省市的大約100個人也在喝，但是當時中國的市場規模也就這300多人了』但隨後的十年證明，譚觀榮對中國市場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從2005年以後，威士忌在中國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潮，到2015年，全國有名有姓的威士忌酒友《各威士忌俱樂部會員的統計》就達到30萬人，這還不算個人玩家。
用心待客
『即使現在的消費者比過去明顯增多了，我依然要把威士忌定義為小眾的飲品。
小眾、稀缺性、保證品質，這是威士忌的發展硬道理』當我問到譚觀榮十年成功秘訣和未來發展方向時，他反復地強調用心待客的道理：『我不想把俱樂部做成大眾消費型的，威士忌不是這樣的飲品。
你需要系統去學習它的知識，了解各地間的不同風格、酒廠間的不同風格、每桶酒間的不同風格……隻有通過這個方式才能體會威士忌的魅力。
不斷學習，沒有捷徑。
我認為隻有少部分對生活有追求的人才肯花這樣的精力。
所以我們不要貪心把威士忌賣給更多的人，而是要耐心去培養和服務好現有的會員。
我經常告訴我的員工，要和客人一起成長。
永遠不要以為客人不懂，永遠不要低估中國成功人士的學習能力。
我相信今天的土豪，就是明天的高級知識分子，如果是我帶領他完成這樣的蛻變，他就會是我的忠實會員』
歲月開的『玩』笑
為了這個信念，譚觀榮和其他兩位合夥人十年來遊走在中國的大江南北，為各行各業的精英們培訓威士忌的知識，也進口一些獨特的威士忌酒款給發燒級酒友。
在譚觀榮看來，威士忌首先好『玩』。
蘇格蘭、愛爾蘭、瑞典、德國、法國、印度、臺灣、日本、新西蘭和澳大利亞，都生產單一麥芽威士忌。
僅蘇格蘭就有120多家單一麥芽酒廠，每家都有自己的獨特風格。
而即使是同一家酒廠，每一年、每一批、甚至每一桶威士忌的味道都不同。
『世界上找不到兩桶完全一樣的威士忌，這很神奇』譚觀榮說：『有很多元素可以玩。
比如原料大麥，從我接觸威士忌行業到現在就推出過3個優質品種：黃金承諾、光學和協奏曲，每種味道均不同。
蒸餾器大小、時間長短、陳年木桶和環境的選擇，都會影響最終成酒的口感』
威士忌的調配——神聖的工作
正因如此，威士忌的調配工作才特別困難。
由於每一桶酒的風味都不同，調酒師必須清晰地記住每一桶的味道，並且還需要通過常年的專業訓練，了解如何在不同的年份中，用完完全全不同的基酒和配比調配出同樣口感的威士忌，保持品牌品質的連貫性。
『總調酒師在威士忌行業擁有極高的地位』譚觀榮解釋說，一般人很難分辨不同的基酒間的細微差別，更不要說如何用多達幾十種的、完全不同的基酒每次調配出相同的味道。
總調酒師經過長期的訓練，舌頭和鼻子都很敏感。
『威士忌品牌的總調配師在行業內受到人們的尊敬，他們的工作很辛苦，既要天賦，又要努力。
在工作的前幾天，有的調配師就開始不抽煙、不吃辣、齋戒焚香、沐浴更衣。
為了保證工作質量，總調配師們每天隻工作2個小時，分別是10~11點《上午》和15~16點《下午》，據說這兩段時間，人的味蕾是最敏感的。
調配師之所以要如此辛苦，是因為絕大多數的威士忌愛好者都會期望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買到的兩瓶同樣的威士忌有著相同的味道。
但一旦成為了威士忌的發燒友，就會不可避免地開始追逐沒有經過調配的原漿酒，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正因為威士忌經過陳年後，每一桶都有不可復制的獨特味道，有的時候，一批威士忌裡有那麼幾桶發展出了很不同的個性，不太容易與其他基酒調配在一起；或者是各方面品質都發展到了極致，用於調配太可惜，在這樣的情況下，調配師也許會決定單獨發售『單一桶』的威士忌。
這些威士忌的產量微乎其微，而且一旦售完這一桶就再也無法尋回，所以自然成為終極發燒友們追逐的對象。
淳樸的蘇格蘭民風
由於中國單一麥芽俱樂部為蘇格蘭威士忌做出了傑出貢獻，三位合夥人都被蘇格蘭執杯者協會授予了終身會員獎。
這個無法申請、無法推薦、全靠邀請加入的蘇格蘭威士忌頂尖俱樂部，對中國單一麥芽俱樂部多年的努力和水準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我真的喜歡蘇格蘭，喜歡他們淳樸的民風』采訪接近尾聲時，譚觀榮也開始講一些自己多年工作中的見聞：『你們知道蘇格蘭威士忌的法律規定，調配威士忌要以混釀中年齡最輕的基酒來標識年份，所以在蘇格蘭有個笑話，如果你不小心把10年威士忌的桶塞掉進40年的酒桶裡，那麼不好意思，這桶酒瞬間就變成10年的了。
我們聽完哈哈一笑，但是認真的蘇格蘭人真的會這樣做。
曾經有個酒廠發生過類似的事故，當時周圍也沒有外人，但他們還是自律地給自家的酒降了級。
又或者我們去酒莊品嘗樣品酒，莊主會讓我們當場喝掉，帶不走，因為沒上稅』
不管關系再好，都不賣也不送樣品酒，沒上稅的就不能帶出酒莊，沒人監管也不玩貓膩，這就是蘇格蘭威士忌人可愛的偏執。
也許這個行業裡的人都知道，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做事，才能穩固住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現在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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